女娲是中国上古传说中的创世者,主要功绩是造人与补天。由此联想,这组诗与中国文明起源以及创世相关。为什么是11象而不是12象和9象(关于数字12和9的文化应用已有很多研究)?是不足(相对于12)还是超越(相对于9)?这个问题暂时留在心中。“象”是图像,也是理解,更是哲学概念的“象”。“11象”是11种与女娲关联的形象与理解,每一象都由副标题指明运思方向。
《象1》描述女娲的经典形象人首蛇身。它以第一人称宣叙女娲身体由人类和野兽两个部分构成。这种状况不是先天呈现的,而是一个生长发展的过程,开始全是野兽,然后从野兽之中发展出人类的部分(不能引申为一种精神进化论)——“我终于从野兽的躯体上/探出了人的头”,代表精神的头比代表物质的身体更重要,头的长出代表着人类意识的觉醒。从野兽到人类,是文明的起源。但此时人类的头需要野兽身体的支撑,这种心理厌弃实则依赖的矛盾让人类感到疲倦,“我只能在野兽的脊骨上/第一次支撑人的头颅的重量/但是我拖着庞大兽身的/头,爬行的肢体拖着我的/思想,也贴着地面爬行”。这就是觉醒的痛苦和艰难。
《象2》描述女娲恐惧于野兽身体会吞噬人类头颅,恐惧于兽性战胜人性,“……蛇身的恐惧/将吃掉自己长出的异己的头”,排异不仅是生理方面的。死七十次(不是中国文化常用的九九八十一次),野兽部分才能死绝,爬行的半兽人(比《魔戒》的半兽人更原始)才能彻底成为站立的人类。《象3》描述世界开始的景象,“我与世界一同开始”,“我”(也即女娲)与世界是不同的两者,又是同构的一体。《象4》描述女娲造物与造人。与基督教文化的上帝一样,女娲也是用7天创造万事万物,第7天造出男人与女人,他们合在一起构成完整的生命,似乎比以亚当肋骨制造夏娃公平得多。《象7》描述女娲补天事迹。“抛出我的头颅和身躯有多大/天的缺失就有多大”,原本天有缺失女娲才去补,但是诗中因果关系似乎颠倒过来,“我”(女娲)才是天缺失的原因。此处值得反复深思。